第一章 自杀（1/2）

天色已亮，这个时候，正是多数人起床洗脸的时候。在长长的高速公路上，一辆大卡车，不紧不慢的跑着。徐徐地上了一座桥。

上桥后，司机正企图换档，突然眼睛一扫，望见一小我私家。是从倒车镜望见的。他大吃一惊，这人在他的车箱里，他竟然不知道，这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，自然更不知道了。

此时，那人正一腿跨上护栏，看样要跳下来。把司机吓了一跳。这时候，车身靠近桥栏，这人只要一跳，便会掉到桥下。那样的高度，掉下去必死无疑。

司机一打偏向盘，卡车便斜起车身，拉大跟桥栏的距离。那人纵然跳下来，也只能掉在路上。司机看一眼那人，一条腿依然如故，没什么事。

司机忙停车下来，绕过车头，来到车箱下。掐腰怒视，抬头吼道：“你小子是谁？你啥时候爬上车的？你想干啥？你适才是不是要跳下去？你想死吗？”

那人眼光忧郁，喃喃地说：“我不想活了，我什么都没有了。我在世尚有什么意思？老天爷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。我想死，我现在照旧是想死。”

司机急了，大喝道：“我说哥们，你想死，我也不拦着你。可你别死在我的车上。你先下来，你想死的话，有许多要领的。纷歧定非得跳车。再说，你跳下来，也摔不死的。万一摔成个瘫痪，植物人什么的，可就惨了。你先下来，对于自杀，我有履历，我可以指点指点你，让你死得又快，又舒服。”

那人瞅瞅他，犹豫一下，便小心地背身从车上沿着能下脚的地方，逐步顺下。在这个历程中，那司机全神贯注地盯着他，做好接人的准备，万一他来个大头朝下自杀法，自己可不能袖手旁观。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，自己说不清楚。

司机见他稳当地落地，悄悄松口吻。他不理那人，自己开门上车。那人追上来，问道：“你不说要指点我吗？你怎么又上车了？”

司机从车窗探出脑壳，笑道：“我说哥们，这车不能总停在路中间吧。我往旁边靠靠，再跟你白唬。”说着，把车靠到一边。可他并没有下车。又把脑壳伸出来，对那人说：“我说哥们，你是怎么上我的车的？我咋不知道呢？尚有，你为啥要自杀呢？”

那人站在车旁，双手插兜，一会儿看看天，一会瞅瞅地，长吁短叹的。沉吟着说：“我昨晚不想活了，就去跳楼，想一死了之，什么苦恼都没有了。没想到，我掉到你的车上。竟然没摔死。

司机一听，哈哈大笑，说：“这倒巧了，我车拉的全是棉花包。想不到倒救了你的命。看来，老天爷不让你死呀，你想死也死不成。”

那人苦笑道：“可我照旧想死。我以为在世真没劲儿。我失去了一切。”

司机摇头道：“哥们，人在世，苦恼多的是。你看开些。象我吧，结过三次婚，头一个妻子难产死了，孩子也死了。第二个跟人跑了。第三个现在常跟我打骂。我老爸认为我是个倒楣蛋，把我赶出家门。可我没自杀呀，照旧挺过来了。照旧乐呵呵的在世。自己以为活得也不比别人差。开车虽然辛苦点，钱能供上花。这年头，有钱就好办了。要什么有什么。你失去一切了，算不了什么，可以重头再干，还可以拥有一切。逐步来吧，你年岁还小呢。”

那人听了，望着他，脸色许多几何了。半响才说：“司机师父，我听你的。先不死了。暂时在世吧。可我去那里呢？原来的地方，我不想回了。”

司机瞅他一眼，抬头望望远处，一指北边，说道：“哥们，我给你指个好去处，你看那里。”那人沿着他的手指一看，北边不远，有许多几何楼房与平房。看样人家不少。

司机说：“这个小镇，叫做大河镇。地方不算大，但这是个好地方。就是能养活穷人。那里有许多几何盲流子，不少都发了家。就算什么本事都没有，只要勤快，也饿不死的。抡个大板锹，蹬个倒骑驴什么的，也能有口饭吃。”

那人望着小镇，逐步颔首。

司机把眼光又转到他脸上，说道：“哥们呀，我看你年岁轻轻，长得又帅，不象个笨人。好好干吧，争取混小我私家五人六的。以后我经由这里时，好找你喝酒。”

那人这时自杀之心动摇，情绪许多几何了。说道：“谢谢年迈的勉励。我一定好好干。混出小我私家样来。让那些伤害我的人瞧瞧。”

司机兴奋了，大叫道：“这就对了。这才是男子。小兄弟，你叫什么名字？我叫乔大山。”

青年说道：“乔年迈，我叫宫笑文。”说着，伸脱手来。司机一见，忙下车跟他握手。双方眼里，都露出喜悦来。不外转眼间，二人酿成兄弟一般了。

大山又说了好些勉励的话，又问青年的身世。青年遮遮掩掩，吞吞吐吐的。大山知道，他的心灵创伤，没有完全抚平。也不委曲。因此说：“宫兄弟，如果你再自杀的话，让我知道，我一定会看不起你的。”

宫笑文微笑道：“年迈说那里话。我已经死过一回了，自然不会死第二回。因为我的生命重新的起点开始。我不能让那些伤害我的人捡笑话。”

大山重重摇着他胳膊，说道：“兄弟，这才对嘛。这才是男子。原来，应该请你去喝一顿酒，可是这批棉花很急。我不能跟你多谈了。等下回经由这里，我一定来找你。这个小镇上的大饭馆，我很少去的。我最常去的，是“姐妹粥铺”，你有空的话，常去那里，你一定能遇上我。我跟那里的老板娘很熟儿的。”

笑文说：“我一定常在那里等年迈来的。到时我做东。”

大山爽朗地笑道：“兄弟做东，我一定大吃大喝。”然后说：“兄弟，这上边有我的电话号码，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。”说着，递给笑文一张手刺。这手刺，很是清洁，只有人名跟号码，没有通常见到的一堆头衔。

笑文小心地揣到兜里。大山拍拍他的肩膀，又看看表，说道：“兄弟，我得走了。咱们后会有期。”说着，跳上车，跟笑文招招手，咆哮而去。

笑文望着卡车远去，摸着手刺，想到号码，便想起自己的手机。随手摸摸自己的腰间，空空的。昨晚这一番折腾，手机也不知丢那里去了。现在想想，倒有点惋惜，自己买了还不到半年。自己本不会用这只手机的，因为妻子嫌这手机不够好，自己便用上了。他又给妻子买只更高等的。

想到“妻子”，他一阵阵的心痛。现在，已经不是“妻子”了，准确地说，应是前妻。大学的那朵校花已经凋零了，风花雪月已化成云烟。令人艳羡的金童玉女已成历史。已往的生命已经死去，现在，他已经获得新生了。

笑文望着不远处的小镇，振臂高呼，又拍拍身上的灰尘，象是要把已往的一切都拍掉似的。

突然，他想起一件事。对着十几米外的一块石头，伸脱手掌来。在心中口诀，嘴上说：“来。”怪了事了，那石头象有了生命一样，骤然飞来，落在他的手掌里。

他又说声：“走”那石头便飞出去。出了桥栏，直向远处。他又说声：“好了”。那石头停在半空不动。再说声：“落地”。石头很听话，便落地了。

他惊喜交加，又对四周的草，树等物，一一试过，无不听话。他兴奋地大叫：“师父呀，我终于练成了。八年了，我总算成了。”

幸好这时，没人望见这一切，否则非吓坏不行。这是他小我私家的秘密，除了他跟师父，别人都不知道。

岑寂之后，转身下桥，朝公路的出口走去，朝谁人生疏的小镇走去。朝自己未知的明天走去。

沿着水泥路，一直向前去。出了收费站，走不多远，便进入小镇。

这里的楼房不多，平房盖得很象样。街道清洁，阳光从东边射过来。给这个小镇镀上金。也给笑文一些温暖。

他沿着水泥路，在前边一拐弯，向西而去。路很直很长，往西照旧个缓慢的下坡。向旁边审察，许多几何人家的烟筒都冒出烟来。很显然，是在做饭。想到饭，他便听到肚子叫了。该用饭了。

他在路上走，随时能见到早晨的跑步者，从身边跑过。有从扑面来的，有从后边超来的。男女老小，一个个精神头十足。令人想到“生龙活虎”之类的好词。这样的情景，使他感应羞愧。人生如此优美，自己怎么会傻到去自杀的水平？岂非多年的都市生活，使我的思想走上绝路了吗？

正想着，身边风起。一个身影从身边跑过。不用看，便知道是个女人。因为那股风，明确是香风。淡淡的，又韵味深长。他本能地深吸一口，然后找人。那女子已在十米之外了。

乍一见到她的背影，笑文蓦然一惊，凭直觉，他知道那是位女人。也许照旧童贞呢。这都屡见不鲜，让他感兴趣的是，那身影如此优美，让人想象她的仙颜。那腰的摆动，臀的扭动，腿的弹动，使人遐想到青春的漂亮，生命的鲜活，人生的自得。那是一种强大的气力。

笑文活这么大，很少见到这么受看的背影。他敢肯定，这身影，比自己的前妻悦目得多。他好想上前去，瞅瞅对方的面庞，看她的容貌是否跟身影一样美。

正想着，身边风声又起。这风还不小呢。是五六个青年，也是跑步的。一边跑着，一边说着话。

“好美呀，迷死我了。我要跟他男朋侪决战。”一个说。

“我要娶她当妻子。她不嫁我，我就终生不娶了。”另一个说。

“你准备当僧人吧。想娶她，你下辈子吧。”又一个说。

“你们罗嗦什么，人家都跑远了，快不快追。”这小我私家较清醒。

“追呀，追大玉人呀，谁落伍谁是孙子。”众人赞同着，一溜烟地追谁人玉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