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三十 忍痛取舍，从头再来（1/2）

一周后的周末，他约她出来吃晚餐，她淡然应允。

餐桌上，她看起来一点气色都没有，他看起来也憔悴了很多。

用餐时，他不说话，她也不说话。

吃过饭后，他们出去散步，然后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。他坐在她身旁，她便往边上移了一段距离；他又移到她身旁，她又往边上移了一段距离，如此直到最边上的位置。

他叹了一口气说：“你想怎么样？你说吧。”

她淡淡地回复：“我们分手吧，三年。”

他疑惑：“为什么是三年？”

她淡然解释：“因为，我们是三年前认识的。三年前，也是在林溪的推荐下，我才来了这里。”

他不说话，她继续说：“三年前，是她给了我机会接近你，所以我们才有可能在一起。所以，我也给她三年的时间，三年后，你可以再做选择。”

他眉头皱起，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想法。

他冷漠道：“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幼稚的想法吗？即使我和她相处三年，又能怎么样呢？不管是三年，还是十年，我都会选你，而不是她。”

她浅浅地笑了，眼睛里却浮着泪花：“没错，我就是一个很幼稚的人，你今天才知道吗？你不知道，林溪对我有多重要，她帮过我很多，很多很多，我甚至觉得无以为报。你都不知道，我有多恨我自己，既伤害了她，又伤害了你……”

他用一只手从背后抱着她，然后把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，却不讲话。

她握着他的手说：“还有一件事，我想提前告诉你。”

他轻声说：“你说。”

她淡淡地说：“再过一段时间，我可能，会辞职。”

他不解：“为什么？”

她认真地说：“我也想创业。”

他继续问：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
她微微迷茫：“我还没确定，还需要再想想。”

他冷静地问：“为什么想创业？”

她微微一怔：“因为，想做一些更大的事情，也想体验一下，你做的事情。”

他眉头微皱：“如果你只是为了体验，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吧！”

她起身看着他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他浅笑：“创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，你知道，我准备了多久吗？”

她好奇地问：“多久？”

他淡然说：“至少一年。”

她眉头微皱：“如果我很认真地想去创业呢，你支持我吗？”

他冷静地说：“你要放弃现在的事情吗？现在业务好不容易做起来了，以后也会越来越好。如果你去创业，你就需要从0开始，你真的想好了吗？”

她坚定地说：“我想好了，从0开始，我可以的。”

他继续说：“如果你真的想创业，至少要想清楚一个方向，而不是为了创业而创业，那样，你会走很多弯路。”

她问：“就像我们之前做快时尚女装，其实也是你早就想好的方向，我说的对吧？”

他答：“算是吧，也不完全是。因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想法，就一定是对的，所以只能多听一些大家的建议。而且，很多事情，我们也是在探索中进行的。”

她笑了：“那我也是在探索中进行的，我想了一些，但是还不确定。”

他浅笑：“不过，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。因为现在的成绩，真的来之不易。我怕你，只是一时冲动。”

她直起身子看过来：“我不是一时冲动，我也想了好久呢。”

明洋认真地想了一下，电商业务是他很重视的业务。因为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，难以保证在工作上永远做到客观理性，有时候难免会掺杂一些感情。他想，如果她想去做别的事情，也许对他们两个来讲，都更好一点。

他冷静地说：“如果我支持你创业，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？”

她疑惑：“什么事情？”

他看着她的眼睛，认真地说：“如果我支持你创业，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手？”

她认真地说：“这是两件事情，不要混为一谈。”

她又问：“你怎么支持我创业？”

他微微思考后说：“我可以在公司内部成立一个双创小组，专门做一些创新型的项目。”

她说：“哎——我好像没讲太清楚，我说的是创业，不是创项目。我的意思是，我要成立一个公司。”

他淡然笑了：“我也可以帮你成立一个公司。”

她的表情变得很认真：“我不要。我说的是，做一个有前景的项目，然后找人投资。”

他认真地说：“那我可以当你的投资人。不过，你要先想好做什么，我可不是随便都去投的。这样吧，等你想好要做什么，我们再来聊一下这个事情，行不行？”

她浅笑：“好啊。”然后她突然降低了音调说：“那我们，是不是已经分手了？”

他撇了撇嘴角：“你只是发起了分手的流程，我可还没有同意呢。”

她鼓起腮来看着他：“这不是只要单方面解约就可以了吗？”

他摇摇头：“不行，要双方通过才可以。”

她弱弱地看了他一眼：“谁规定的？”

他笑着说：“我规定吧。”

她笑了：“你这个规定太过分了，这是霸王条款！”

他温柔地抱着她，然后让她躺倒在他的怀里。

他把脸缓缓地凑到她的面前，她轻轻闭上了眼睛。他却没有吻上去，反而笑了。

她睁开了眼睛，然后气愤地站了起来：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
“回我家？”他浅笑。

“回我家！”她气鼓鼓地说。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他拉着她的手。

“行吧。”她仍然心有余气。

他浅浅地笑了。

到地方后，他转过来握着她的手说：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
她看着他，温和地说：“你也是。”说完便下了车。

他在那门口看着她的背影，看了好久，终究是没有出来。

一周后的周末，她主动约了他。

吃饭时，她认真地说：“上次你说的创业的方向，我想了一下，我想做内容平台。”

他淡然开口：“你说说看。”

她浅笑着说：“我想围绕着生活和娱乐做一些好玩有趣的事情，方向大概有三个：阅读类的，音乐类的，还有视频类的。”

他浅笑：“我建议你从一个类型入手，一下子做太多，你会有心无力的。”

她点点头：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，那你觉得，我应该做什么呢？”

他短暂思考后问：“这里面，你最擅长什么？最了解什么？”

她垂眸微微思考后说：“音乐。我经常听歌，各种音乐播放器，我都用过。”

他认真地问：“现在市面上已经有很多成熟的音乐平台，那你觉得，你的产品的优势在哪里？”

她浅笑：“我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。我觉得很多人听音乐，都是为了释放一些情绪，比如喜悦或者悲伤，很多时候我们都希望别人能理解自己的心情。我用了很多音乐软件，却发现他们都没有重视让用户之间实现交流。音乐的本质是情感的连接，我想打造一个音乐社交的平台，让音乐爱好者既能找到心灵的共鸣，也能找到同类，找到理解，找到自己热爱的一种情怀。”

她继续说：“同时，我也想去挖掘一些人心情背后的故事，让用户在这里可以尽情地释放平时难以言喻的情绪。我希望用户能在这里释放真实的自己，得到轻松和愉悦，或者，减轻他们的痛苦。我想给用户带来一些慰藉，做一个有温度的音乐平台。”

他微微点点头：“商业模式呢？未来，你们怎么盈利呢？”

她继续说：“我想的是先实现用户增长，然后通过广告或者音乐的周边产品来实现盈利。不过这些，我还没有想好。”

他淡然开口：“这是非常重要的地方，决定了你这件事要不要做。你刚刚讲的部分内容，我是认同的。但是也不要过于理想主义，只有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理想，实现的可能性才更大。如果不考虑一些现实的事情，空谈理想和情怀，到最后，理想也会毫无根基，然后轰然倒塌。”

她轻轻点了点头，若有所思。

他继续说：“如果你想打情怀这个主题，要先想好如何打造一个坚固的现实基础。我们在谈理想的时候，可以想一些上层建筑，因为那是吸引我们的方向。但是考虑实现的时候，必须先考虑现实。我这么说，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。就是一个产品要先能存活，再去谈情怀，如果它都活不下去，那情怀根本无法存在。存活，才是1，后面的，都是0。”

不知为何，叶寻微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。

她点点头：“这个，我同意。我再想一下。”

他温和地说：“先吃饭吧。这个，我们去办公室聊。”

她露出月牙般的笑容说：“好。”

后来，几番讨论下来，因为一些现实的原因，叶寻微暂时放弃了做音乐类app的想法，改为先尝试几款轻量型的内容社区类app。

一段时间后，林溪远游归来。她一个人默默地过着单调又无味的生活，偶尔去图书馆看看书，有时候晚上出去跑步。

她逐渐也想通了，这不能算是叶寻微的错，也不能算是明洋的错。只是上天就这样和她开了一个如此戏剧性的玩笑，每每想起她都连连苦笑。

调整了一段时间后，她的心情终于恢复了一点平静，但却总有一种缺憾在心头……

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这世界：如果曾经的自己也有把爱说出口的勇气，那么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？

某天晚上，明洋突然找了她，约她周末吃饭，她莫名兴奋，却又害怕。

用餐时，他告诉她叶寻微要和他分手三年的事情，她也吃了一惊。

“所以，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？”她问。

他轻轻点头：“算是吧。”

“你来找我，是希望我做什么吗？”她疑惑。

“是……我想请你，帮忙劝劝她。她有时候，太过执拗。”他淡然开口，声音里却没有很足的底气。

“你为什么会认为，我会帮你？”她浅笑。

他叹了一口气道：“林溪，很感谢你，喜欢我。但是，其实你有没有觉得，我们是不合适的。”

她眉头微皱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
他认真地说：“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。”

她眉头紧锁，却浅笑着说：“我觉得，你很好啊。”

他淡然地说：“也许你把我想的很好，但实际上，真实的我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。”

她眼中透着不解，便问：“那你，为什么喜欢她？”她预料到也许根本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，但还是想问清楚这个问题。

他垂眸沉思片刻，然后抬起头来缓缓地说：“我也不知道，要说有什么明确的原因，我也说不上来，喜欢就是喜欢……”

他见她不说话，便继续说：“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，最重要的是彼此都能够得到放松和舒适。但是，你有没有回忆过，我们在一起相处时，互相都没那么放松。我知道，你是一个很努力很积极向上的人，但是有时候，太过努力，会让身边的人喘不过气来。你就像是一辆快车，永远保持着高速行驶，但未必所有人，都能够跟上你的节奏。虽然我不需要去跟着你的节奏，但我仍然不忍心去打断你的步伐。因为那是，你想要走的路。”

她仍然不说话，他目光沉静地望过来，继续说：“之所以这样讲，是因为我觉得我自己有时候也是这个样子，或许我也曾给过别人压力。我现在仍然每天都活在压力之下，所以更需要能使我放松的人。但是显然，你不会放下自尊去成为这样的人，但是她会。所以，我们真的不合适。”

林溪讷然，目光也变得朦胧。

一阵深思过后，她抬头看着他：“我先去了解一下她的想法，但是不能保证，她就真的听我的。”

他点头说好。

回到宿舍后，林溪还在不停地想着他。

她一直跟随着他的脚步，走到现在。她很喜欢他，她也以为自己爱他，可是，她真的爱他本人吗？还是，她只是爱上了她为他搭建的一个画像，一个虚影。

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过灵魂上的交流，那么她对他，真的是爱吗？或者，她爱的，真的是他吗？

亦或者，是不是她刚好喜欢这样的一个人，而他刚好，符合这些条件。

这是一个很深的问题，这个问题的答案，连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。

她不懂，不解，不知……

几天后，她约了叶寻微，还是这家餐厅。

她看起来很憔悴，她看起来很失落。

简单用完餐后，她们在珠江边散步。

“上次的事情，我很抱歉。”林溪率先开口。

“都过去了，你还好吧？”叶寻微淡笑。

“还可以，你呢？”林溪淡然回复。

“一般。”叶寻微平静回复。

“他来找过我。其实，你大可不必和他分手。既然他选了你，那我无话可说。”林溪望着叶寻微，眼睛里却写满了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