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刺挠(2/2)
感谢当今医学水平发达,傅云宪入院不久,居然就能出院了。最近律界不太平,说是人心惶惶不为过,不少律师对高院颁布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惩戒规则与管理暂行条例(试行)①》非常有意见,律师伪证罪的存废之争一直就很激烈,不少律师奔走呼吁废了这个条例,没想到国家不仅没废,还更严苛了。
于是端着刑辩饭碗的大伙儿都炸了刺,傅云宪的病房也格外热闹。因为刑辩律师也分三六九等,有的敢怒不敢言,有的敢言也没屁用,只有傅云宪,是真真正正能挺着腰杆说上话的。
何祖平来找他,丁芪来找他,连庞景秋都装模作样地来找他,他们都希望他振臂一呼,废止《惩戒规则》,到后来方勇的老婆来找他,说方勇这回进去是被冤枉的,国家这是拿他开刀祭法。
傅云宪没答应何祖平,也拒接方勇的官司。
在傅云宪看来,这就是革命,而且是注定牺牲且毫无意义的革命。陈胜吴广揭竿而起,还有“天下饥民奋起响应”,但当今的老百姓对刑辩律师这个行业有点误解,认为他们为了钱就替杀人放火者脱罪,实在可恶至极,所以《惩戒规则》的消息一出,拍手称快者大有人在,他们认为就该严刑峻法,用暴力强权来保障绝大多数人的利益。
至于其它极少数人的利益,那干我什么事儿啊。
而且这项规则对他傅云宪没多大作用,再严酷的环境,再苛刻的法条,他也总能够找到一条能令自己成功辩护的法子,只不过对于其他律师尤其是刚执业不久的刑辩律师来说,夹缝求生可就太难了。
何况张仲良指出的那条道儿未尝不光明,他身家早就上了亿,除了律师本职,还有不少产业,前阵子又处于漩涡中央,急流勇退正是时候。何祖平骂傅云宪贪生怕死,因为他误以为蒋振兴案之后,当年那个热忱正义的徒弟又回来了;方勇的老婆也骂傅云宪,骂他见死不救,因为她误以为自己男人与对方同为榜上有名的“腐败律师”,肯定是有交情的。
傅云宪一点没把这些骂声放在心上,离开医院回到温榆金庭,便跟许苏办起了事儿。
碍着伤势,还是骑乘,但许苏不够专心,坐在傅云宪身上动得很敷衍,目光也一直挺迷离。
傅云宪察觉出许苏的不对劲,伸手捏起他的下巴:“怎么了。”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下巴颏儿被完全掌握在傅云宪的手心里,许苏反倒感到安心,他绞紧长腿,积极回应傅云宪的抽*,努力让自己笑得可爱,“太平盛世,一切都好。”
房间开始变得潮热,许苏渐渐投入,伸手摸了摸傅云宪身上的伤口。旧创添新伤,他一阵心疼,哪儿像个律师的躯体,倒像士兵。
傅云宪的喘息声渐渐有些不稳了,他问许苏,想不想出国。
“行……行啊,”许苏取出枕头垫在腰下,好让自己完全放松,更加舒服,“不过只能短途……不能去太久,我最近在跟一个案子……”
傅云宪俯身,捏了捏他的脸:“不是旅游,是移民。”
许苏一愣,旋即明白过来,傅云宪不是玩笑,这是件他即将放上议程的事情。
他最近被连翻折腾,先是白婧再是苏安娜,实在没精神细想傅云宪提出移民背后的因由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,他现在并不想离开中国。
许苏学生那会儿也想过,跟心爱人携手漫步异国街头的夕阳下,但那是老了以后的事情,不是现在。现在他的职业生涯才刚有起色,难不成真就抛之不顾,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傅太太?许苏凑上头去亲吻傅云宪的嘴唇,尽力显得自己乖巧,他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点触碰傅云宪的嘴唇,跟小孩子乞讨糖果般巴巴望着他:“叔叔,我暂时还不想移民。”
傅云宪吻上去,将许苏两片薄唇含在齿件揉磨,旋即纳得深了一些,舌头缠着舌头徐徐推送,两人接了一个相当黏腻的吻。
他说:“你不想去,我们就不去。”
这一晚,虽然伤还没全好,但傅云宪兴致不错,射过之后不久又硬起来,当即梅开二度。
许苏被连着弄了两回,上身已经完全瘫了,软绵绵地卸在傅云宪的怀里。傅云宪就这么环着他,用强壮坚实的胸膛让他贴靠,一边吻他,一边垂着眼睛看他情动时迷离的脸,既像雄狮看护幼崽,又不太像。
吻得认真又细致,阵地从许苏的嘴唇慢慢游移向他的下颚、脖颈。许苏算高,但骨架细巧,傅云宪以舌尖勾勒许苏的身体,舌头在他的后背上滑动。
傅云宪的舌头每经一处,许苏就慌张地空咽一口唾沫,他单手往后,搂着傅云宪的脖子,表情迷迷瞪瞪,嘴里喃喃念叨:“叔叔……叔叔……”
傅云宪的眼里充满着占有欲。
手机突然响了。一响还不肯停了,先是微信声,接着便直接打来了电话。
许苏知道自己一般没人惦记,用傅云宪的话来说,惦记他的人都不怀好意,不是冲他来的,而是冲国内刑辩第一人来的。何况他们这一宿折腾得够久的,此刻已近午夜一点,很少有人会这么不识趣。他脑中一下就蹦出一个名字。
许苏特别哆嗦,傅云宪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,也被不依不饶的手机声扫了性质,他从许苏身上翻下来,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:“你回电话。”
许苏披上衬衣去接电话,傅大律师的名贵衬衣随他取用,取了就是睡衣。手机拿到手里时已经不响了,屏幕上显示一个名字,果然是白婧。许苏看了看白婧发来的微信,白婧跟疯了似的发来一长串,有的打字,有的直接语音,语音许苏不敢听,但从那些简短文字中能归纳出白婧的意思,基本都是,我好后悔。
后悔不该和庞圣楠搅和在一块儿,后悔不该入演艺圈这个人人如虎的行当,后悔当初不珍惜,白白错过他这么好的男人……
就在许苏愣神的当口,电话又来了,这下接也不是,挂也不是,因为傅云宪就在他身后的大床上,肯定正看着他呢。
傅云宪问他:“有案子?”
许苏掐断电话,不能说出白婧的名字,只能随口瞎编:“嗯,小案子。”
傅云宪又问:“唐奕川?”
许苏最近倒真有个案子得跟市检二分院打交道,一个拾破烂的老头搬走了一家工厂放置在露天的一些电缆,现场还有失火的痕迹。老头坚称那些电缆是厂子里的人跟他说过已经扔掉不要的,还说占地方,请他帮忙搬走,但厂老板却否认了这个说法。老头年轻时曾因为偷窃入过狱,惯犯,是偷还是拿,这个量刑区别可就大了。这案子一毛钱代理费没有,就是法援,何祖平所里这类案子多了去,许苏不嫌案子小,跟着韩健认真地办。
想到这个案子,许苏顺水推舟,点了点头。
“你谈你的事情。”傅云宪起身,披上睡袍离开卧室,大概是去浴室冲澡。
许苏赶紧给白婧打电话。他怕傅云宪听见,跟做贼似的压着嗓子说话:“姐姐,您能别这样么,你不悔我不悔,咱们都别悔,向前过日子吧,我祝你红遍中国,红出亚洲,红透全世界。”
白婧没说话。许苏听见一阵熟悉的久违的咚咚的响声,立马感到整栋房子都离奇地扭曲、旋转起来,鸡皮疙瘩起了一身。
这种拿头撞墙的声音,他再清楚不过,以前许文军毒瘾上来,就是这个样子。
回想起白婧消瘦憔悴的样貌,他几乎断定,她吸毒了。
许苏道:“你……你在吸毒吗……”
白婧突然痛哭起来:“你大三时的那袋毒品是庞圣楠干的,我没有背着你跟他睡,是他诱骗我吸的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