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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相交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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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因文人雅士自然不会少,其中最有名气的也就那么几个。说也是乖张,当世评人最重长相,其次才是诗文词藻之类,长相最佳、辞赋最优当属珞珩此人。

秦睦在京城也是知道珞珩此人的名号的,此人原本也是京中纨绔却被父亲强迫到西北参军打了几年仗,回来之后与以往大不相同。其赋瑰丽如明珠镶玉,其诗气魄同巨山倒海,最为称奇的还是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。

当此人坐在自己客厅之时,秦睦只是觉着珞珩人如其名,肤如白玉、气质雅然,满厅陈设比不上他一人矜贵,就因如此秦睦久久呆望着他。

“你果真是秦槐那小子的晚辈。”珞珩浅浅一笑,端起茶杯,秦槐初见自己时也是这般呆呆傻傻。

秦睦自觉失礼,呵呵一笑:“珞先生见笑。”拿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。她自以为见过不少美人,宫里哪个娘娘不是闭月羞花、沉鱼落雁之姿,她们遇上珞珩怕也是自行惭愧的。

珞珩摆手:“我和你哥过命的交情,你来云因,我本该接待,但秦槐因你身份特殊,遂迟迟没告诉我。今日突然拜访也是兴起。”十五那日,他都要上床安寝了,秦槐带人闯进他家只为让他照顾照顾面前这孩子,要不是裴念在旁,秦槐的脑袋早被他的剑给削下来了。

秦睦听珞珩之意,秦槐是全然相信他的,自己也不再拘谨:“日后,小子便仰仗先生了。”

珞珩行军数年又在云因安家,已经不大爱秦睦这一套繁文缛节,只是摆手:“你是女孩子,在外自称‘小子’,在我面前不必多礼。”

“秦槐兄长全都告诉先生了?”秦睦勉强微笑。

珞珩一笑,春风化雨:“我说的是你亲哥,我和秦秉俨以前在军营里常在一处,自然认识你是什么人。我离开京城的时候,你也不过五六岁,自然认不得我。”

珞珩原也是京城人,但因为家族没落才远赴云因安顿,秦睦实在没想到他与秦槐渊源如此之深。

“三月三,我会让人请你赴宴,宴会之上就看你自己应对了。”珞珩说完就起身离开,秦睦也没留。

珞珩拜访之事被传了出去,送拜帖之人络绎不绝,秦睦只接却不见,对外依旧说自己身体不适难以见客。

二月底,天气稍微和暖一些,拜访秦睦之人比起前一个半月少了许多,秦睦将筛选出来的拜帖放在书房的书架上,却还是不请任何人前来,天天躲在家里,不是看书就是和扶枳动手比较,秦睦身子骨的确是比刚来云因时好不少,只不过常在夜里咳得醒来。

三月三,珞珩亲自坐着马车相请,一身淡竹青衣裳穿在其身竟明艳非常,跟春日的玉竹一般俏生。

“今日来的大多是白丁,但其中也有些官职在身的。听说过你的已经不少,都想见识见识你是什么模样。”珞珩身子跟随马车轻微晃动。

秦睦微微一笑:“只怕不如他们心中所想。”能与珞珩为友朋必然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。

“且先别妄自菲薄,你一切随心便可。”秦睦先前的诗文,他也看过,虽有些匠气,却也不乏少年人特有的稚气与志气,可见她跟着孟丈云学书,有所成就,秦睦形容举止处处太合规矩,难免拘束了些。

众人约在城南十几里外的一座山脚碰面,珞珩和秦睦到时,十几个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。珞珩一下马车就有人相迎,见他还带着一个人便悉数围了过来。

秦睦还未长成,个子没一群成年人,她站在其中显得十分孱弱。

珞珩护住她半个身子:“我说了能把秦晏请过来。”秦睦在他身后只觉好笑,却并未开口说话。

“秦晏原是我故交的兄弟,我也是才知道,和各位先生见礼。”珞珩笑眯眯地让出半个身子,就像是将自己刚得的新奇玩意儿给朋友看。

秦睦十分听话,对着一众人行礼:“秦晏拜见各位先生。”声音清越干净,真真一个少年郎,起身后对着众人微微一笑。

有人笑问珞珩:“原来这就是秦晏,好好一个孩子托你管教,秦晏兄长也是心大。”珞珩放浪形骸惯了,眠花宿柳乃常事,就他这行止,指不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呢。原本认为秦晏闭门不见、倨傲异常的那些人,见他与珞珩熟识,也不再为难一个孩子。

“就是,珞兄,别把孩子给带坏了。”众人纷纷应和,又笑成一团。

珞珩笑骂他们不正经,随后将众人一一介绍给秦睦,秦睦也一一见礼,众人见他谦和端正,自然也心生喜欢。

“我以为你们都上山了,这么半天。”白南缓缓走近,看见秦睦,冲她点头,“身子可好些了?”

秦睦见着白南,更轻松些:“多谢白夫子牵挂,我好多了。”

珞珩和白白南是截然不同两种人,一个不拘放浪、一个温雅和睦,可这二人却是极要好的朋友。这次集会便是珞珩提议,白南自然不会缺席。

众人又自个玩笑一番才往上爬,起初众人还在一起爬山,渐渐体力并不十分好的落在后边,秦睦毕竟年幼,她也不好争这一口气便远远落在他们之后。幸而白南喜静陪着他慢慢爬山,若只是作伴看一看初春景色也算心旷神怡。

“珞珩以往都在关外和京都,你不是北嘉人士吗?”白南负手前行,秦睦在众人面前摆弄那套说辞很是自在,甚至说了几句北嘉地方话,可笑至极。

秦睦淡声回答:“兄长行商去过京城。”

“你知道珞珩是怎样的一个人吗?”白南顿时失笑,见秦睦摇头才道,“珞珩最厌商贾一流,嫌他们唯利是图、狡猾无信。”珞珩以往最是目下无尘,且白丁、商贾,就算是勋贵也要合其性格才愿意往来。

“夫子何必在意这些虚假之事?我也不在意白夫子真名是否真的叫‘白南’。”秦睦双目满含笑意,似只是与白南闲话家常。

原本她让人探查白南身份,白南家中虽清寒但白楠此人并非寒士出身,双手无茧、精于茶艺,衣衫布料虽粗糙却干净,待人接物之仪礼分明是受过教的。

几番周折下来秦睦才知道白南也是北嘉人,他还同自己那个见过几次的九叔叔朝冀王交情不浅,白南本是朝冀王属下,不知为何二人在床榻之间也有些计较,其中纠葛并非秦睦所能理解。

白南只是撇嘴一笑:“这还未花团锦簇、遮迷人眼的时节,嫩叶方生,且小心风雨无情。”

秦睦望着不甚青翠的山:“新叶自然旺盛,若非有人存心折下岂会掉落?夫子觉得呢?”

“我觉得?秦晏,秦家人本就不是能够随意赏看的,更何况攀折。”白南一如既往地温和,声淡如缓溪。

秦睦越是看不出白南此人性情,只是回应:“夫子多虑,我之‘秦’并非彼之‘秦’。”

白南轻瞥身旁之人:“此‘秦’、彼‘秦’都只是一个‘秦’,春季多雨,摧花折叶,可不论你到底姓什么。”眉头微拧。

秦睦也一下子沉下心,脚步也愈发沉重。

“秦晏,叶无长青,可秋寒常至。明哲保身并非懦弱。”白南面色凝重。

秦睦自知并非开阔之人,她深知仇结于心并无益处,但是,知道归知道,她依旧要行自己的事:“夫子,您有您的身不由己,我也有我的,您要一生平安就不要劝。”她一向敬畏白南,如今自然也是如此,她生怕别人劝一句自己心生逃意。

白南愤愤:“你们秦家人都是如此,一个个皆是冥顽不化。”甩袖而去,大抵是想到旁人才如此气愤。

难得见白南如此气愤,秦睦无奈自嘲,其中因果并非外人能知。无人作伴,她也就更加缓慢,左看看、右瞧瞧,好不自在。

快要登顶之时,从旁路上走出两个长相相像的人,秦睦认得这两位双生子,身量清瘦些的是哥哥晋远濡、壮实些的便是弟弟晋远澄,二人长相虽不如珞珩却也是风姿俊秀,二人见秦睦便停住等他:“珞珩没带着你?”

“珞先生应该早就在山顶了。”秦睦扶着一棵树往上爬,这山看着不高,有些山路却是不大好走。

晋远濡上前伸手欲帮她,秦睦却是含笑婉拒。二人怕秦睦体力不支,只好与其作伴。

“就知道珞珩不是个靠谱的,将这孩子落下,自己倒上山去了。”晋远澄咬牙说道。

晋远濡回复:“他也就这么个性子,再说,也就这么一条路,秦小公子还能丢了不成?”

“那指不定!珞珩没什么长性再给这孩子给忘了!”晋远澄回嘴。

“你可少说些吧。”晋远濡心知弟弟还在记恨珞珩上次未能赴约一事,可珞珩就是这么个放荡秉性,况且秦晏还在此处。

晋远澄看了一眼不做声的秦睦:“你哥哥真是太放心珞珩了,当朋友行,当奶娘不合适。”

“晋二先生,我已经过了需要奶娘的年纪。”秦睦如今可以独当一面,珞珩是秦槐让她进入云因文士之间的渠道而并非事事需要他帮忙。

晋远濡柔和一笑:“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,他的嘴便是十只鸭子也没有他一个人聒噪难听。”

三人行至一块平地便看见众人席地而坐,珞珩看见他们便跑来:“我还以为你丢了。”

“真当自己老妈子?怕孩子丢了也不知道看紧些,万一真丢了,你拿什么赔给人家?”晋远澄瞪他,一眼冷冷讽刺。

珞珩呵呵一笑:“你不要记仇了,日后我一定请你去好酒楼吃一顿,当着孩子面挤兑我可不合适。”

晋远濡引着秦睦往众人那边去:“别理他们,跟着你白夫子一处去。”这二人全是孩子心性,也争不出什么成文的结论。

秦睦也不十分想看这俩人斗嘴便随着晋远濡,珞珩见她走开了也跟上去:“幸而你没丢,不然我可真赔不起。”

“珞先生,我跟着白夫子上山的,不会丢。”秦睦并非不满珞珩将她忘了,但是和白南一番谈话确实让她不快,可她面上还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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