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谈话(1/2)
这辈子,就属现在和她最亲近吧。
伸展了下身子,他的目光落在墙面的那一扇门,轻轻推开,里头是瑞芽的个人工作室,通常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。
他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,特地踏进禁区,是因为想要知道她当初为何想要开发东海岸的案子,找到原由之后,才能说服其他大老。或许在这间工作室里,能够找些蛛丝马迹。
这件案子要是不赶紧推动,怕会就此冻结。今天带瑞芽回医院复诊,她的主治大夫余医师说──
“她这种状况不属于记忆障碍。”余医师指的是,何瑞芽对他的重复遗忘。
“不是吗?”范季扬不懂。
何瑞芽由护士带开,让他和余医师单独会谈。
“记忆障碍指的是从她清醒之后,学习上出现记忆力不足的现象,会容易遗忘刚记住的一些人事物,但并不包括事发之前便已认识和知道的。”余医师翻看著何瑞芽的病历,话题严肃,但脸上笑意和蔼。“她的记忆障碍问题,在日常生活中已无大碍,若要接触繁杂事务,可能是比较吃力一点。至于你先前问我的问题,依我看,她会不断遗忘你,也许是下意识想要忘了你。”
“嗄?为什么?”他顿住,心间没来由地泛起一阵椎心的痛楚。
好可怕的答案,让他后悔今天跑这一趟,他没事干么来讨答案吓自己?
面对瑞芽的再三遗忘,他早就感到不对劲,但想不到有可能是她存心想忘了他,为什么?
“那就得要问你做了什么事,让她会有这种反应。”余医师打趣道。
范季扬可是压根都笑不出来。不愿承认她是想把他遗忘,才会老是记不住他是谁,于是,他又问:“可是,她的个性改变了很多,难道……”
“嗯,她的右脑前叶受到撞击,依照以往的临床病例之中,确实出现了许多会因而改变个性的实例,不过,依我对瑞芽的认识,她现在显现出来的,应该是她的本性。”余医师和何家有数十年的交情,瑞芽也等于是他看著长大的。
“怎么可能?”他发噱道:“从我认识她时,她就是那副颐指气使的女王模样。但她现在很怕我,这很不对劲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对她很凶,所以她才怕你的吧。不要忘了,现在的你,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,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产生各种不安。”余医师叹了口气。“再说,没有人一出生就会是个女王,你认识她那么久,还不懂她吗?”
一句不懂,让范季扬错愕到说不出话。
认识她十几年,他不懂她吗?
结果,范季扬带著疑问,带著她去吃午餐,带著她去逛从没去过的动物园,看著她脸上迸现孩子气的雀跃和兴奋,他突生许多感慨。
余医师说的对,只要他对她笑,她就回报一笑,情绪也平稳多了。
想起她从小替自己安排精英教育,就为了往后要接管东皇,剥夺了自己的童年,也剥夺了孩子该跑该跳的喜悦,孰料到了现在,因为一场意外,她反而像个孩子,无忧无虑地对著无尾熊扮鬼脸,学河马打哈欠……
叹了口气,坐在她专用且不与人分享的女王王座,看著四面直抵天花板的书架,还有挑高楼中楼设计的二楼书库。
坐在这里,她不觉得压迫感很重吗?坐在这里,她都在想些什么?对面是两扇极大的落地窗,隔绝了她的自由和飞翔,虽然她这只笼中鸟是自愿被囚的。
天才,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的。他忍不住这么想。
回想余医师说的话,没人一出生就是女王。从小就那么会替自己安排计划未来的孩子,那么世故洗练,根本就不像那个年岁的孩子。
她,是在武装自己吧。
这是他唯一想得到,也合理的答案。
何老爷对公事没太大野心,若不是为人仁厚,颇得人心,只怕总裁一位早就坐不久,而何夫人根本就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所以,还那么小的孩子,在那时候就已经立下保护家人的志愿了吧。
当他和吕竞进来这个家时,她用高压政策来武装自己,防止他和吕竞以下犯上。
其实,她会担心他,他是知道的,但也许是她不懂得如何拿捏人与人的距离,因此每回的举动到最后几乎都让他以吐血收场,就算他知道她的不擅表达,他也拉不下脸来对她示好,两人就这样,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互较高下。
说真的,他并不是那么讨厌她,只是嘴上说说,说久了,就好像是那么一回事。
而她对他呢?真对他厌恶到想遗忘的地步?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她生出这样的反应?转念又想,没有半点在意,又哪来的厌恶?
这个问题,就算现在问她,也没有答案吧。
叹口气,收回视线,桌面上整齐不见凌乱,每枝笔每张纸、每一本书和文件全都放在应该放的地方,有如她近乎洁癖的个性。
从桌面上的书架取下一本文件夹,翻开,他蓦地一愣。
上头有著她娟秀却又带著潇洒的字迹,写著所有人的名字,写著许多杂七杂八的细碎小事,也写著她对东海岸开发的看法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